第4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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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雲伯伯，你說，什麽是愛情？”
“愛情啊……對每個人來說不一樣吧，就比如說鶴兒，若是他……活著，就保護，死了，就跟隨。”
昨晚的談判結果很好，葉晨生與鄭耀都留了下來。
為了“物盡其用”，也是出於某種考慮，安籬將二人分了開來，分別派往了不同的地方，反正嘛，這個年代，四面八方都是戰場，到哪裏也不會閑著。
而葉晨生就回了他來的地方，爍鎮。
葉晨生到的比援軍要晚，即使只有一個人的他速度應該比援軍快很多，即使那是急行軍。
就有很多原因吧，比如不想。
葉晨生來到爍鎮的時候，爍鎮已經殘破不堪了，雲鶴是個天才，他創造了一個奇跡，除了他和僅活下來的那十幾名將士，沒人知道他們是怎樣用兩百人的身軀擋下了唐國的數萬大軍！
然而，再大的功績也掩蓋不了爍鎮守城士兵已大多西去的事實。
援軍到達爍鎮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很沈重，他們就那樣直直的站著，看著面前已經站不起來的雲鶴以及十幾名血人！
城墻外，密密麻麻的屍體還沒有來得及收拾，鮮血順著城墻鋪開了一張巨大的地毯，地毯上戰士們用自己的身體繡出了一副圖案，繡出了一個關於忠誠和信義的故事。
更讓援軍們難受的，是離他們所站的地方不選，就立了一座座的墳！那墳同樣和屍體一樣排的密密麻麻，那上面刻滿了名字，就他們最近的那一座墳碑上，就赫然寫著雲鶴！
他們就沒有想過可以活下來，所以，戰鬥之前的那段時間裏，每個人就都給自己理了一座墳，然後親手刻上了自己的名字！他們知道，只要戰敗，他們的身體就將永遠的留在這方土地上，不會有人來收，所以這裏就是他們的墳墓！
不知是由誰帶頭，前來支援的隊伍就沖著那一排墓碑整整齊齊的跪了下去，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鐵鑄一般的肅穆，用來緬懷，也用來激勵！
葉晨生沒有跪下，卻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的看著，說實話，對於這鮮血淋淋的地面以及墳墓他只感覺震感，卻並不感覺哀傷。
可能，安籬說得對，他只是偽善，只是為了贖罪而假裝出了善良。
不想讓任何一個人死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只要自己一個人心安，而要除此之外的所有人痛苦！
“起來吧。”雲鶴道。
可沒有人動，他們依舊跪在哪裏，不發一語。
“我讓你們都起來！”雲鶴大吼道，額頭上青筋突出，“你們就這麽喜歡跪嗎？你們是軍人，你們若跪下了，後面的黎民百姓怎麽辦！”
“在你們成為軍人的那一刻，你們就應該已經做好了生與死的覺悟，就應該已經明白戰場之上生死都是極為平常的事情！”雲鶴聲音響亮，氣息平穩，然後突然進一步放大了聲音，“你們是安國的軍人！是安國最重要的力量！是整個安國的支柱！所以你們不準跪也不能跪！我雲鶴手下的士兵，哪怕是戰死的那一刻也不能跪下！死了就老老實實直接趴下，我們膝下的靈魂與尊嚴他們唐國的土狗受不起！”
所有士兵默不作聲，只是陸陸續續站起。
葉晨生看著雲鶴，心中也有一絲敬佩，看來，有些人的確天生就適合做一個將軍，比如雲鶴，比如慕容道巖，最起碼，他們都很擅長捕獲人心。
接下來的話，葉晨生沒有去聽，因為那對他而言都不重要，他不是安國的人，聽不出安國人特有的國愛鄉情。
總之是雲鶴繼續慷慨激昂了一番，那些在士兵耳中十分鼓舞且大有作用對其他人而言則只不過是戲文說書裏的千只文字……
夜晚，似乎是事先約定好了一般，葉晨生與雲鶴來到了城墻上。
今夜比那一夜還顯得肅穆，因為此刻的城墻下，新來的援軍還再給他們的“榜樣”們收屍。
雲鶴捧著一個酒壇，雖然行軍不能喝酒，可這裏本來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鎮，而雲鶴又是一個將軍。
“喝酒嗎？”雲鶴問。
“不會。”葉晨生答道。
“哪有會與不會，喝到嘴裏都是一個滋味，誰也沒有比誰好受半分也沒有難受半分。”雲鶴仰頭灌下一口，“只是想與不想，需要與不需要而已。”
“我見過的大多數人，都會喝酒，包括女人。”葉晨生道，“可我知道，它不是什麽好東西。”
“對，它當然不是什麽好東西。”雲鶴道，“可是啊，酒這東西，又不喝不行。”
雲鶴轉過頭來看著葉晨生：“我都很好奇，你不喝酒，心煩了心累了心痛了的時候怎麽辦呢？”
“就讓它煩讓它累讓它痛，讓自己牢牢記住，然後等它慢慢習慣。”葉晨生直視著雲鶴，“不喝酒，我還有機會擺脫，可喝了酒，我就等於承認了自己在逃避，而只要逃了，是註定要被追一輩子的。”
“一陣子忘了，記起之後會更痛，還不如不忘。”葉晨生看到雲鶴轉過頭去，也跟著收回視線，道。
“那就等記起之後在喝！”雲鶴說罷，又是一口酒灌下，“不是什麽人都有你的那種承受能力，有些時候，痛苦會讓一個人比死了更難受，那時候，能讓他活下去的就只有酒！”
“那麽，你在痛什麽？”葉晨生問道。
雲鶴一楞，然後慢慢低下了頭去。
“你知道嗎？我其實不喜歡做將軍，我做不到對那麽多的生命負責……就像你看到的那樣啊，我會為了自己放棄爍鎮放棄部隊放棄整個安國！”雲鶴道，停了一會兒，他喝下一口氣抹了一把嘴唇才繼續道，“我做將軍不過是因為她說過我適合做一個將軍，她說過她喜歡威風十足的人，說過……她，會嫁給一個可以救安國的英雄。”
“不是為了我，是為了她，一切都是為了她！我喜歡她我愛她！可是，我不夠格，我配不上，我只能……把自己裝成是她喜歡的樣子，把自己……”雲鶴已經話都說不完整，“所以，我好恨，我恨自己恨她也恨你！”
“還不如死了，她沒嫁，我沒娶，還得個心安理得的生死相隨。”雲鶴抱著酒壇子道，“呵，今天啊，我當初帶來的那一批人，就幾乎全死了，只是因為我的失誤，我的不負責……”
“只是因為我愛上了一個人！而且愛的要死要活！”
“哐當！”酒壇掉落，碎成幾片發出一聲脆響！
也就讓二人都清醒了一瞬。
雲鶴看了一眼天空，今晚連月亮都沒有，墨染的深厚沈重。
然後慢慢爬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向城墻下走去，也不知到底是喝醉了沒有。
而葉晨生則依舊看著那天空，他沒有酒，他習慣了這樣。
即使那天空，空無一物，什麽都看不到，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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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伯伯，你說，什麽是愛情？”
“愛情啊……對每個人來說不一樣吧，就比如說鶴兒，若是他……活著，就保護，死了，就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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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物盡其用”，也是出於某種考慮，安籬將二人分了開來，分別派往了不同的地方，反正嘛，這個年代，四面八方都是戰場，到哪裏也不會閑著。
而葉晨生就回了他來的地方，爍鎮。
葉晨生到的比援軍要晚，即使只有一個人的他速度應該比援軍快很多，即使那是急行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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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再大的功績也掩蓋不了爍鎮守城士兵已大多西去的事實。
援軍到達爍鎮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很沈重，他們就那樣直直的站著，看著面前已經站不起來的雲鶴以及十幾名血人！
城墻外，密密麻麻的屍體還沒有來得及收拾，鮮血順著城墻鋪開了一張巨大的地毯，地毯上戰士們用自己的身體繡出了一副圖案，繡出了一個關於忠誠和信義的故事。
更讓援軍們難受的，是離他們所站的地方不選，就立了一座座的墳！那墳同樣和屍體一樣排的密密麻麻，那上面刻滿了名字，就他們最近的那一座墳碑上，就赫然寫著雲鶴！
他們就沒有想過可以活下來，所以，戰鬥之前的那段時間裏，每個人就都給自己理了一座墳，然後親手刻上了自己的名字！他們知道，只要戰敗，他們的身體就將永遠的留在這方土地上，不會有人來收，所以這裏就是他們的墳墓！
不知是由誰帶頭，前來支援的隊伍就沖著那一排墓碑整整齊齊的跪了下去，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鐵鑄一般的肅穆，用來緬懷，也用來激勵！
葉晨生沒有跪下，卻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的看著，說實話，對於這鮮血淋淋的地面以及墳墓他只感覺震感，卻並不感覺哀傷。
可能，安籬說得對，他只是偽善，只是為了贖罪而假裝出了善良。
不想讓任何一個人死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只要自己一個人心安，而要除此之外的所有人痛苦！
“起來吧。”雲鶴道。
可沒有人動，他們依舊跪在哪裏，不發一語。
“我讓你們都起來！”雲鶴大吼道，額頭上青筋突出，“你們就這麽喜歡跪嗎？你們是軍人，你們若跪下了，後面的黎民百姓怎麽辦！”
“在你們成為軍人的那一刻，你們就應該已經做好了生與死的覺悟，就應該已經明白戰場之上生死都是極為平常的事情！”雲鶴聲音響亮，氣息平穩，然後突然進一步放大了聲音，“你們是安國的軍人！是安國最重要的力量！是整個安國的支柱！所以你們不準跪也不能跪！我雲鶴手下的士兵，哪怕是戰死的那一刻也不能跪下！死了就老老實實直接趴下，我們膝下的靈魂與尊嚴他們唐國的土狗受不起！”
所有士兵默不作聲，只是陸陸續續站起。
葉晨生看著雲鶴，心中也有一絲敬佩，看來，有些人的確天生就適合做一個將軍，比如雲鶴，比如慕容道巖，最起碼，他們都很擅長捕獲人心。
接下來的話，葉晨生沒有去聽，因為那對他而言都不重要，他不是安國的人，聽不出安國人特有的國愛鄉情。
總之是雲鶴繼續慷慨激昂了一番，那些在士兵耳中十分鼓舞且大有作用對其他人而言則只不過是戲文說書裏的千只文字……
夜晚，似乎是事先約定好了一般，葉晨生與雲鶴來到了城墻上。
今夜比那一夜還顯得肅穆，因為此刻的城墻下，新來的援軍還再給他們的“榜樣”們收屍。
雲鶴捧著一個酒壇，雖然行軍不能喝酒，可這裏本來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鎮，而雲鶴又是一個將軍。
“喝酒嗎？”雲鶴問。
“不會。”葉晨生答道。
“哪有會與不會，喝到嘴裏都是一個滋味，誰也沒有比誰好受半分也沒有難受半分。”雲鶴仰頭灌下一口，“只是想與不想，需要與不需要而已。”
“我見過的大多數人，都會喝酒，包括女人。”葉晨生道，“可我知道，它不是什麽好東西。”
“對，它當然不是什麽好東西。”雲鶴道，“可是啊，酒這東西，又不喝不行。”
雲鶴轉過頭來看著葉晨生：“我都很好奇，你不喝酒，心煩了心累了心痛了的時候怎麽辦呢？”
“就讓它煩讓它累讓它痛，讓自己牢牢記住，然後等它慢慢習慣。”葉晨生直視著雲鶴，“不喝酒，我還有機會擺脫，可喝了酒，我就等於承認了自己在逃避，而只要逃了，是註定要被追一輩子的。”
“一陣子忘了，記起之後會更痛，還不如不忘。”葉晨生看到雲鶴轉過頭去，也跟著收回視線，道。
“那就等記起之後在喝！”雲鶴說罷，又是一口酒灌下，“不是什麽人都有你的那種承受能力，有些時候，痛苦會讓一個人比死了更難受，那時候，能讓他活下去的就只有酒！”
“那麽，你在痛什麽？”葉晨生問道。
雲鶴一楞，然後慢慢低下了頭去。
“你知道嗎？我其實不喜歡做將軍，我做不到對那麽多的生命負責……就像你看到的那樣啊，我會為了自己放棄爍鎮放棄部隊放棄整個安國！”雲鶴道，停了一會兒，他喝下一口氣抹了一把嘴唇才繼續道，“我做將軍不過是因為她說過我適合做一個將軍，她說過她喜歡威風十足的人，說過……她，會嫁給一個可以救安國的英雄。”
“不是為了我，是為了她，一切都是為了她！我喜歡她我愛她！可是，我不夠格，我配不上，我只能……把自己裝成是她喜歡的樣子，把自己……”雲鶴已經話都說不完整，“所以，我好恨，我恨自己恨她也恨你！”
“還不如死了，她沒嫁，我沒娶，還得個心安理得的生死相隨。”雲鶴抱著酒壇子道，“呵，今天啊，我當初帶來的那一批人，就幾乎全死了，只是因為我的失誤，我的不負責……”
“只是因為我愛上了一個人！而且愛的要死要活！”
“哐當！”酒壇掉落，碎成幾片發出一聲脆響！
也就讓二人都清醒了一瞬。
雲鶴看了一眼天空，今晚連月亮都沒有，墨染的深厚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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